对白宫加密货币采矿气候影响报告的评论

Sss_is_me · November 14, 2022, 2:59am

译注：原文出自 Coinmetrics 联合创始人 Nic Carter 于 9 月 15 日在 Medium发表的文章 Comments on the White House report on the climate implications of crypto mining

作者一一检查了报告所引用的可信度严重存疑的数据来源（仅此一项就足以表明报告的可靠度），之后强调了被忽略的矿工们为去碳化所做出的努力，以及白宫拒绝模拟 BTC 的能耗轨迹等事实，进而指出美国政府打算用 PoS 代替 PoW 的动机。考察细致，证据充实，值得一读。

作为拜登总统行政令的一部分，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Offic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olicy，以下简称 OSTP）就加密货币挖矿对气候的影响进行了研究，并发布了相关报告。

我已研读该报告，并就部分内容提出了我的观点，注释版报告点此查看。

在批注版本中，黄色高亮的内容是我在空白处做出了回应。紫色高亮文字则是我认为不真实或有误导性的说法，具体有多假，可以通过我的匹诺曹评分看到，5个匹诺曹就是最差。

鉴于批注版的狭小空白处不足以让我充分阐明观点，我会在这里做一些补充。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要在这里替比特币挖矿说好话，而只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比如矿工的可持续用电模式，或者因挖矿行为而发现新型可再生能源可能性，稳定电网，以及支持不受地理位置影响的能源基建这些问题。针对这些话题，我已经做了许多讨论，这些可以在我的个人网站的比特币挖矿栏目中可以找到索引，或者在 On the Brink 这档播客的挖矿专题中找到。但这里，我仅就 OSTP 报告中最糟糕的部分给出我的看法。

OSTP 的报告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比如：

OSTP 承认 PoW 和 PoS 对气候的影响或许不可能给出同样的担保但对 PoS 或是 PoW 的最佳替代这点仍存疑。
OSTP 承认利用其他燃烧气体或滞留气体进行挖矿的有趣发展（滞留气体通常作为石油开采副产品，因其不可销售而被直接排放）。
肯定了矿工通过参与（能源部的）需求响应项目，而为电网灵活性所做出的贡献。
报告提到了用滞留的可再生能源挖矿的可能性。
报告只给出了一些不温不火的建议——这点很重要。

但从整体上讲，这份报告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说白了，这份报告就是一份文献综述，没有呈现出任何新的数据和分析，看起来就像是把学术界、加密碳评级研究所（CCRI）这类反 PoW 咨询机构以及 De Vries 这类半学术博客撰稿人的内容揉在了一起。报告中引述的很多学术文章内容自相矛盾，且文中没有任何来自挖矿方/矿工的内容。一篇所谓的科学文献，却引用未经过同行评审（且高度矛盾的）内容，这点很不可取。这份报告既然是顶着“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头衔发布，那就应该坚守科学和学术的高标准。这种未经同行审校且不科学的预测真的令人无话可说，特别是它还是由已知有利益冲突的个体所做的，但这份报告真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写成了。

这份报告虽然提到了很多矿工通过可持续性运营来向电网增能、采用零碳方式以及积极参与电网稳定性建设等事例，但是却并未进行任何相关的案例研究。报告中的一些荒谬言论我都已用紫色标出。这份报告对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矿工们十分苛责，不仅指责矿工们使用可再生能源，还对使用可再生能源挖矿设定了十分苛刻的条件。至于矿工们参与贡献需求响应项目，则变得无关紧要。因为在政府眼中，矿工们只是在增加总用电需求，并没有带来额外的能源供应。使用燃烧气体作为能源挖矿这部分内容，也就只是象征性的认同，该报告最终认为，为了实现气候目标，石油和天然气开采最终都必须叫停，净零排放（Net Zero）不允许气体燃烧的存在。

其实潜台词就是，挖矿是对电力的一种“不良”使用。不论你是否推进电网稳定建设，或是使用可再生能源，还是利用滞留资源离网挖矿，这里都不欢迎你，你必须离开。

这份报告的一些主要问题如下：

没有新数据的支撑
无视业内专项问题专家的贡献
依赖激进的反 PoW 派 Digiconomist 网站的创办者 De Vries 的观点
依赖自相矛盾的 Ulrich Gallersdörfer, Lena Klaaßen, 和Christian Stoll 等人的观点
引用 Camilo Mora 等人在 2018 年发表的荒唐文章
自身滥用数据却敦促他人谨慎对待的矛盾态度
对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矿工采取“不可能赢”的对策
拒绝推测比特币的能耗轨迹
给出适得其反的愚蠢建议

我会逐一详论上面这些问题。

白宫几乎没有提供新数据

这份报告主要收集了学术界和博客作者提供（在某些情况下是虚构）的欠缺分析的数据。我能看出作者对围绕 PoW 的辩论非常没有经验，要么很懒惰，随意找参考资料，并且非常依赖 De Vries（Digiconomist 网站创办者）、Stoll、Klaassen 和 Gallersdorfer 等人的说法。特别是引用了 Camilo Mora 等人在 2018 年发表的文章，我简直震惊了，这就像在阅读一份政府的关于登月历史的科学报告，然后发现他们用一个声称整个事情都是伪造的阴谋网站作为参考资料。

你需要做些原创的研究才能深入了解比特币的能源消耗、可能的未来轨迹和排放情况。而这份报告包含的内容很少。

战线已经划清。一边是来自敌对学者具有高度党派性和冲突性的数据，另一边是来自 Bitcoin Mining Council 等行业组织的数据。这个报告该热情洋溢地引用了前者，就好像这些大量不确定性的数据是已正事的科学。而然他们并不是。如果 OSTP 想在辩论中留下印记就不应该仅仅只是重复 De Vries，应该提出自己的一些新数据。

白宫完全无视了业内专项问题专家的贡献

所以这也在意料之中。 OSTP 没有引用任何 Coinshares 在挖矿方面所做的出色工作；他们没有引用 Ross Stevens/NYDIG 和我写的 Bitcoin Net Zero——尽管他们在寻求帮助以建立比特币未来的能源和排放状况模型。；他们没有引用 Arcane Research，尽管 OSTP 的主题涵盖了许多 Arcane 展示过的专业知识；他们没有引用比特币采矿委员会汇总的任何数据，尽管该委员会汇总了一半比特币挖矿网络的可持续性的数据。

现在你可能会说：“好吧，OSTP 不能仅仅依靠行业参与者撰写的党派数据和评论。他们坚持更高的学术标准和严谨性。“

这你就错了。

正如我将在下面进一步展示的那样，OSTP 在本报告中依赖于以下内容：

一位荷兰中央银行员工的个人博客。他不仅对挖矿一事抱有广泛的且有记录可查的反感，并且有明确的反加密动机。
在 Joule 和 Nature Climate Change 等期刊的“评论”部分发表的未经同行评审的内容
由具有严重商业利益冲突的作者发表的未经同行评审的期刊内容
未经同行评审的本科生撰写的期刊内容，在该期刊中曾三次被揭穿，被广泛认为是垃圾科学
一家营利性“碳评级机构”将众多权益证明加密货币列为客户发布的报告——表明了明显的反 PoW 的偏见

这些不仅仅是一两个零散的引用。这些有问题的信源构成了数十个引用，并且在一些情况下用作论点的唯一支持。我将在下面对此进行详细说明。OSTP 完全依赖来自具有明确商业利益冲突、没有意图追求真相的个人所发布的预估。他们也愿意发表非学术和非同行评议的含糊的学术内容。因此，如果 OSTP 全面阻挠加密行业衍生内容的理由是“它不够学术”，或者“他们有竞争的商业动机”，这完全适用于他们在本报告中依赖的加密关键信源。忽略行业会使报告缺乏专题专家当前的数据和分析。毕竟最了解实际情况的是直接参与或与采矿相邻的个人和公司。作者如果包括这些观点就不会犯下这么多错误了（在注释版本中列举）。

此外，来自行业内的信源被排除了，这一举动更加说明该报告的片面性。也就是说，报告对 PoW 怀有深深的敌意。

依赖反 PoW 人士 De Vries 的观点

De Vries 的文章既不具备学术性，也不具备科学性，更无公正性可言。他就是一名在荷兰央行（一个反加密货币机构）供职的博客撰稿人，而这点他从未在任何文章中披露过。他发布的推文一贯对 PoW 加密货币持有极为敌对的态度。Digiconomist 就只是他的个人网站而已，一个具有明显矛盾点的个人业余项目，没有任何学术属性。其动机和目的就是从能源消耗、气体排放或产生电子垃圾等各方面夸大比特币对气候变化的影响。而白宫的报告正是在此三方面引用了他大肆夸大的观点。

在一篇所谓的科学研究报告里引用他所撰写的内容非常不合时宜。De Vries 不是气候专家，不是比特挖矿的权威，而是一名为荷兰央行工作的数据科学家。他大部分论文都是在期刊 Joule 中以“评论”形式发表，而这些“评论”均未经受同行评审。这些“评论”文章只不过是恰巧发表在 Joule 网站上经过美化的博客文章。Joule 期刊的编辑团队承认评论文章是观点。也就是说，这些评论不是科学。让我们来看看白宫这份报告中所引用来自 De Vries 的内容：

《比特币能源消耗指数》来自 De Vries 的个人博客，未经同行评审（被引述十余次）；
《回溯比特币的碳足迹》是 Gallersdorfer, Klaassen和 Stoll 三人于 2022 年在 Joule 发表的评论文章，无需同行评审；
《可再生能源不会解决比特币可持续性的问题》是 De Vries 于 2019 年在 Joule 期刊发布的评论，无需同行评审。

这些内容在外行看起来很像是经过同行评审的科学论文，但其实是打着科学论文幌子且未经评审的博客文章。你可能会认为白宫科学政策办公室在引述内容来源审查上应该更加严谨。但其实他们可能对此并不在乎。

De Vries 的另外三位合作人Gallersdorfer、Klaassen 和 Stoll 在其 2020 年发布的文章中也玩过相同的“评论” 把戏，当然这篇文章也在 OSTP 报告中被引用。这是种很常见的手法，就是将带点科学味道的主张包装成科学文献和新闻，还不需要面对各种审查。而记者们也几乎不会审核这些非科学期刊文章。

至于 Digiconomist 这个网站，可以直接概括成“不科学”。甚至连维基百科都拒绝将其作为有效引述列入其比特币页面的能源部分。Digiconomist 是一个毫不严谨的业余网站/博客。其内容经常被行业专家评审证明是错误的。Digiconomist 发布的预测是数据远高于更为严谨的学术界所发布数据。但是，白宫科学办公室依旧视而不见，仍将De Veries 的非专业言论作为既定事实。

在白宫的报告中，De Vries 发布的内容被引用了 16 次，Digiconomist 的内容被引用了23次。换句话说，De Vries是该报告的“头号内容来源”。另外，相对不夸张且更权威的学术中立机构剑桥另类金融中心（Cambridge Center for Alternative Finance）所著内容只被引用了10次。

以该报告附录中的表 A4 （下图）为例，其声称从众多学者那里汇编了部分加密货币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在所引用的 24 个数据点中，有 58% 来自 De Vries/Digiconomist，一个来自 Mora 等人2018年文章的数据（基本都是气候变化阴谋论，后面会详细介绍），还有一个来自Stoll、Klaassen 和 Gallesdorfer 三人所著内容。总的来说，该表共有 24 个数据引述点，其中 16 个数据点来源毫无根据（特别是Mora 的那篇论文，我怎么说都不为过）。

要把 De Vries 的问题说清楚，至少需要一篇论文的篇幅，因为他的策略就是用大量的材料和主张巩固自己言论，驳斥这些内容需要耗费非常多的精力。白宫的报告依赖于 De Vries 的三大主张，即能源消耗估算，排放估算以及电子垃圾估算。每一个问题都在其他地方得到了很好的处理，但我还是要简要提及下。

一、能源消耗

De Vries 对比特挖矿的能源消耗估算数值远高于其信誉更好的同行。以报告附录中的表 A1 为例，De Vries 预估比特币挖矿能耗为每年 114 太瓦时（1太瓦时 = 10 亿千瓦时），而剑桥预估值为每年 88 太瓦时；De Vries 预估以太坊挖矿能耗为每年 93.9 太瓦时，独立研究员 Kyle McDonald 则认为同时期以太坊挖矿能耗为每年 22.9 太瓦时。可见，De Vries 的预测数据远高于其他研究人员，这是因为他假设网络上进行比特币挖矿的 ASIC 硬件老化、挖矿效能低下，需要更多电力以维持算力。

De Vries 所采用的能源消耗模型（也被白宫的报告所引用）一直备受加密货币矿业公司 Bitfarms 的首席挖矿官 (Chief Mining Officer) Ben Gagnon 的批评。实际上，De Vries 采用的模型并未遵循其所声称的方法进行估算，因为该模型并未反映出 2021 年比特币网络的变化，由此可以认为，De Vries 手动调整了模型，旨在得出一个更高的能耗指数。另外，De Vries 对硬件设备的假设也有问题，在电子垃圾制造部分他声称硬件设备运转过快，在能耗部分却声称比特币挖矿硬件设备老旧，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二、电子垃圾

在电子垃圾制造方面，OSTP 报告完全依赖 De Vries 的这篇文章，这就很荒谬。De Vries 在能耗部分声称比特币的 ASIC 设备极度老旧，在电子垃圾制造部分又称这些设备运转过快，并在论文中错误地认为比特 ASIC 挖矿设备每 1.3 年就会完全折损并被弃用。1.3 年是错误应用库梅定律（Koomey’s Law）所得出的数字，跟计算机效能发展史毫无关系可言。后者显然与 ASIC 硬件无关，也不能以此为基础估算电子垃圾产生率。我们有大量关于 ASIC 设备使用寿命的真实数据。截至 2021 年，一些老型号矿机，比如蚂蚁 S9，已经使用了五年之久。这些设备可以说只要在运行就是赚到，在考虑到电力成本的前提下，这些设备的产能若可以超出收支平衡点，那么就会一直有人使用。ASIC 设备在二手市场交易活跃的原因正是如此，而这与 De Vries 的观点相悖。实际情况是，老设备只是从原始买家那里“退休”，被转卖给电力成本更低且还能实现盈利的运营方。

De Vries 称 ASIC 硬件设备寿命只有 1.3 年并会直接报废（！），这个说法与现实完全脱节。你只要去和矿工聊聊，或阅读他们公开披露的信息，亦或是看看二手市场的状况，就可以很容易看到真实情况。ASIC 即便老旧也不会被丢弃，而会被挂在二手市场上出售。这些二手设备大部分都是铝制，不含有毒物质且可以回收再利用。我曾致信环保局（EPA），对 De Vries 和 Stoll 等人发布的电子垃圾相关论文进行了更全面地驳斥，而且该信件由多位活跃在比特币领域的大型金融机构 CEO 联合署名（在信的第七部分）。

三、排放

除了能源使用，De Vries 还对加密货币挖矿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进行了多次评估。这一点非常可疑。实际上，很少有学者对加密货币挖矿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进行评估，因为缺少估算排放量的必要能源组合数据。比特币矿业委员会（Bitcoin Mining Council）以自愿披露的方式公布了涵盖半个网络的矿工可持续性数据（OSTP报告未提及），但这些数据仍不足以进行排放评估。要估算排放量，就必须知晓矿工们实际使用的能源种类。很多矿工并非来自美国，且都是私人实体经营。与在美上市的挖矿公司不同的是，这些私人公司并不会披露他们能源投入数据信息。所以，De Vries 的排放估算很模糊，以至于在没有极端警告的情况下展示这些数据是十分不负责的。一般来说，排放量的估算要基于矿工所在地区的平均能源组合。即便如此，估算结果也存疑，因为矿工通常使用当地特有的能源，比如同水坝合用，而且都不会披露位置信息，因此以 IP 追踪排放并不可靠。

比特币能耗权威研究机构剑桥大学至今仍未启动任何形式的比特币挖矿排放估算，因为估算需要有挖矿能源构成的详细信息。因此，在碳排放方面，白宫报告所引用的都是类似 De Vries 发布的内容，极不严谨又十分激进，并且善于夸大给出过激预测。真正的学者大部分都避免给出这类猜测。但你也没法用真实的数据“驳斥”他的预测，因为并没有所谓的数据存在。对此，正确的态度应该是承认自己不知晓并等待更多数据以佐证，而不是采用夸大且不恰当的能源消耗。

那么白宫应当怎么做？更好的方法是听取可靠且没有利益冲突的真正科学家和学者的看法，例如剑桥大学。剑桥是一个无党派学术性机构，且论文被广泛引用。当然，剑桥没有就比特币的温室气体排放量给出天马行空的主张，因为那样的估算任谁都不可能做出来。确实，OSTP 所寻求的是用最夸张、最耸人听闻的说法放大比特币对气候变化的影响。而纯学术内容，他们并不感兴趣。

OSTP 或许并不在乎其所依赖的首要信源是不专业的、几乎未受同行评审的、出自一位对比特币挖矿毫无实操经验的荷兰央行职员之手。但 OSTP 应该予以重视，因为这削减了报告的权威可信度。报告中的很多部分都完全依赖 De Vries 的狂想。

依赖 Gallersdorfer, Klaassen 和 Stoll 三人的观点

Gallersdorfer, Klaassen, 和 Stoll（简称 GKS）这三位学者（他们有时也与 De Vries 合作）也依赖于相同的伎俩，在期刊的“评论”部分下发表博客文章。他们的策略实际上更加阴险，因为他们的动机不单是像 De Vries 这样的反 PoW 意识形态，他们其实通过一家名为“加密碳评级机构”（Crypto Carbon Ratings Institute，CCRI) 的咨询公司以学术名义获利。其基本策略是：通过发布抨击 PoW 相关排放的准学术工作来获得可信度，并使用它来销售以 ESG （译注：ESG 即“环境、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为重点的报告，来帮助 PoS 区块链洗清他们的声誉。然后，凭借一份来自带”验证学者™“ 字样的报告，外加一份关讨论 PoW 问题的出版记录（不要介意这里面的很多文章都是未经同行评审的），这些区块链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是绿色的（即便是一个金融财团，只要它不是比特币，就能高兴地声称自己是绿色的——这太荒谬了）。

白宫报告和 CCRI 直接引用了 GKS 三人的内容。令人震惊的是，OSTP 论文中引用的 CCRI 报告《权益证明区块链协议的能源效率和碳足迹》是由 PoS 区块链 Avalanche 委托赞助编写的。 Avalanche 是 PoW 的长期反对者 Emin Gun Sirer 创立的，该协议根据其所谓的可持续性积极推销自己。来自 GKS 之类的报告对 Avalanche 进行洗绿是 PoS 区块链常规战略的一部分。白宫会引用如此明显矛盾的报告也太了不起了。

我并不那么担心 GKS 如此明显的骗局。让我感到困扰的是 OSTP 忽略了来自加密行业的所有数据，就好像这些数据是被资本主义污染了一样。但它又接受了明显偏向对立方的数据 —— 只用来自反 PoW 的顾问卖给 PoS 区块链客户的支持 PoS 的报告。

他们工作的严谨性是值得怀疑的。不言而喻，OSTP 报告中引用的 CCRI 报告（脚注 40 和 67，以及在附录表 A1 中反复引用）完全是非学术性的。 Stoll 与 De Vries 合作撰写了臭名昭著的电子垃圾文章（如前所述）。该报告引用了 2022 年《重新审视比特币的碳足迹》，一篇主要由 De Vries 和 GKS 撰写的，作为 Joule 期刊的评论发表，未经同行评审。报告中引用的《比特币以外的加密货币的能源消耗》也同样作为评论出现在 Joule 中。

引用 Mora 等人的文章

引用 Mora 等人于 2018 年发表的这篇文章确实吓到我了。众所周知，他们的作品《仅比特币排放就能推动全球变暖超过 2°C》（Bitcoin emissions alone could push global warming above 2°C）可能是史上最糟糕的有关比特币排放影响的论文，Mora 等人的这篇文章在采矿领域就是个笑话。

Mora 等人发表于 2018 年的这篇文章一半是学术造假，另一半是表演艺术。它是由本科生为了完成 “如何发表论文” 的课堂练习写的。据报道，Mora 本人并没有为这篇论文做出贡献，该文章只是借用了他的名字以便发表。这篇论文本身，如果你愿意读的话，简直荒谬透顶。它假设了一个与比特币完全无关的比特币模型，并得出一个明显错误的结论（比特币将使地球温度升高2度）。对此我在这个视频中有过讨论，并在这篇博文中包含了更多细节。

值得注意的是，Mora 等人的论文也作为一条“多半未经同行评审的”评论出现在《自然气候变化》期刊中。如果你真的读过这篇论文，你很难错过期刊页面上的三个反驳。我在下图中标出来了，以便 OSTP 查找。

（图片说明）如果有把出了差错的地方标示出来就好了

我知道，一不留神就会出差错。

如果你读了这些反驳，就会发现它们指出了论文不可信的地方。这篇论文仍然挂在网上，还没有被编辑，这还挺神奇的。有可能是因为《自然气候变化》期刊并不在乎某些本科生撰写的科学垃圾。毕竟问题在于 OSTP 认为这是一个值得被包括在他们研究里的信源。我敢肯定他们都没有读过这篇论文，因为任何神志清醒的人都会意识到它是多么荒谬。问题是 OSTP 通过引用它来进一步验证它，并利用它来支持他们的论点。我希望 OSTP 的做法是出于无知而不是恶意所为，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该被鼓励。

极度矛盾的数据处理方式

该报告在多处均强调了这些预测的不确定性。相较于政府以往重述比特币影响气候的疯狂预测并以此制定相关政策的做法，这次确实是一个进步。

OSTP 报告的矛盾在于，一方面将 De Vries 等人的疯狂猜测当作事实引述，随后又称缺乏数据，预测具有不确定性。他们还拒绝使用合理模型做出预测，比如（下一节中会谈到的）比特币未来能源消耗模型等。

该报告的确强调了数据差和对此主题的认知局限，但是报告的作者们依旧妄下断语。比如，考虑下他们在报告第六页就加密资产碳排放所做的断言。这部分没有任何注解，就只是一个陈述。但实际上，这是 Digiconomist 的预测（因为缺少注解，所以为了厘清出处，你不得不进行大量的调查）。OSTP 一边说数据很复杂琐碎，一边又对着最复杂琐碎的部分随意下论断，而依据竟然是 Digiconomist 的内容。

另一个例子是涉及德克萨斯州的内容。说到加密货币挖矿，德州似乎成了一个反面教材。德州的比特币矿工，特别是该州西部，在积极寻求廉价能源，这是大规模可再生能源建设（由联邦政府补贴推动）与本地需求不足，外加无法实现能源长距离传输至负荷中心的结果。所以，德州的比特币矿工趁机购买负值或零值能源，还选择加入能源部的需求响应计划，让矿机可以在电力匮乏发生时处于离线状态。简言之，这些矿工们购买了无人埋单的廉价能源（从而改善了新型可再生能源的经济状况），并且不会在能源短缺时抢占家庭用电。这简直就是最理想的能源买家。

但是，报告却选择引述错误的数字，并暗示矿工即将占领德州电网。例如，他们在报告中写道：

得克萨斯州的夏季高峰电力需求约为76吉瓦（GW，1GW = 10亿瓦），该州当前加密资产挖矿活动电力需求约为2吉瓦。德克萨斯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Electric Reliability Council of Texas, ERCOT）有约 17 吉瓦的加密设备正在接入电网，预计未来 12 到 15 个月将新增 5 到 6 吉瓦的电力需求（相当于休斯敦市的城市电力需求）。未来十年，ERCOT 或还会额外增加 25 吉瓦电力需求。虽然这期间很多项目可能无法最终成型，但是加密资产挖矿所需高达 25 吉瓦的新电力需求几乎是得州现有电力需求峰值的 1/3，再加上近年来因极端天气带来的能源需求增长，使得州电力供应稳定面临挑战。

这些数字十分巨大。17 吉瓦是相当大的电量。根据报告中的数据，25 吉瓦就相当于 5 个休斯顿的城市电力需求。但问题是，这些数据完全是错误的。

ERCOT 并没有电力需求达 17 吉瓦的加密数据中心正在接入电网。未来 12-15 个月内，不会有电力需求达 5-6 吉瓦的比特币挖矿数据中心接入 ERCOT，未来 10 年也不会有 25 吉瓦电力（相当于比特币挖矿全球总耗电量的 1.7 倍）接入需求。17 吉瓦这个数字是根据会向 ERCOT 提出无约束力、无担保的接入需求量推测所得。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实现这个数量的电力接入。

我联系过的每一位德州矿工都表示，OSTP 报告的数字是错误的，ERCOT 所谓的 17 吉瓦这个数字有很大的误导性。为了证实他们的说法，我联系了德克萨斯州区块链委员会（Texas Blockchain Council）创始人兼主席 Lee Bratcher，该委员会对德州的加密挖矿业了解最为全面。Lee 向我表示：

没错，我们已经要求 ERCOT 停止宣传该数字。当前，德州的比特币挖矿活动能耗在 1.5-2 吉瓦左右，未来几年或许会增加 2 到 3 吉瓦能耗。17 吉瓦和 25 吉瓦只是电网互联申请，并不需要电力系统保证满足这些需求。我们正在与 Oncor 和 AEP 等电力公司接洽，希望他们能够提供一个匿名的矿场能耗汇总。我估计，在那 17-25 吉瓦里，大约有 1 吉瓦真正用来挖矿。但可惜，白宫和媒体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专注于可再生能源的德州技术公司 Lancium 的执行副总裁 Shaun Connell 也认同 Lee Bratcher 的说法。他表示，向 ERCOT 提出新项目大型电力负荷预测审核请求不会产生任何经济成本。项目申请人要在获取 ERCOT 的批准后决定是否继续投资推进项目建设，而矿工会多次向不同的电力公司提出同一个大型项目申请，以求能有一个中标。

在申请电网互联申请的等候队列中，要想获得请求，只需提交一份 excel 表格。这即没有任何过滤筛选，也没有任何成本。在德克萨斯-新墨西哥电力公司区域内的 8 吉瓦电力中（已通过 ERCOT 和当地电力公司共同评估），到目前为止仅有 1 吉瓦被评估，50 兆瓦被批准。因此 2% 的收益率应该被理解为在通电方面你可以期望（而非实际）的指标。

因此，可以说上任何人——矿工也好，或者试图兜售这些合同关系的经纪人也好，都可以几乎没有成本地向 ERCOT 提出请求建立联系。2021 年的牛市曾刺激了很多人急于证明它们与 ERCOT 间有着已被确认的能力，即使那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质押物的微不足道的请求。

从一个更加偏概念的角度来看，相信比特币新的 17 吉瓦的 hashrate 即将到来是没有意义的。这也有其他原因。比特币在全球范围内使用了大约 15 吉瓦电力。如果你用新的硬件将其增加一倍以上，算力将增加 3 到 4 倍。这极大地压缩了矿工的利润，并会拉低矿工收支平衡的电价。增加的 17 吉瓦电力将把收支平衡店家拉低到低于德州平均电价。因此，OSTP 基本上是假设矿工将把他们的业务扩展到他们肯定会亏损的领域。这肯定不合情理。

OSTP忘记了比特币挖矿是一桩生意，矿工要赚钱，否则他们只能歇业。市场规模受到矿工所获挖币奖励的价值的制约，这是对矿工愿意投入多少的一个非常现实的限制。

现实情况与 OSTP 所预测的世界末日相差无几。现在 ERCOT 的部署速度大大放缓，因为矿工经济状况恶化，资本市场环境疲软，能源价格上涨，这些都进一步降低了矿工建设的欲望。

同样值得关注的是，该报告假设能源在地理上是可替代的，就好比是一名活跃在西德克萨斯州的矿工掠夺了一个在达拉斯的家庭的电力。事实绝非如此，从可再生资源丰富的西德克萨斯到达拉斯/沃斯堡三角区（DFW triangle）的输电是有限的。这也说明了这两个地区的电价如此频繁地出现分歧的原因。电力随距离衰减。如果没有进一步的高压输电（ERCOT 的竞争性可再生能源区——简称 CREZ——能够输送 15 吉瓦，这已经达至负荷上限），你只能考虑开发本地的小面积能源区，而这些能源根本不会被利用。德州完美地体现了比特币矿工如何像做外科手术般，精确地瞄准这些低价的小面积能源区。我将这一类称为“非竞争性”能源，因为它根本不与其他负荷中心竞争，而仅仅是递增，刺激了更多的经济力量来建造类似这样的小面积能源区。

这场辩论的确受到了数据不充分的限制——这是事实。但政府并没有完全采取欢迎的态度，邀请矿工同其合作来展开数据共享。他们相反是在抨击这个行业，采用假学者搞出的垃圾数据，甚或根本错误的数据，并且威胁要禁止整个行业。若是他们不怕麻烦、与了解德州电网的矿工共事，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对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矿工采取“不可能赢”的对策

报告中最让人失望的部分可能就是矿工用滞留气体或可再生能源挖矿了。该报告基本上否定了矿工为了将其业务去碳化所做的一切努力，而且还提出了极为苟克的条件。在这些条件下，利用可再生能源挖矿可能被接受。可以说，政府坚持向对任何其他电网电力的买家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鉴于该报告考虑在美国全面禁止采矿，否定矿工为去碳化所做的真正努力应该令人深感担忧。OSTP 以一种 “不可能赢”的方式让矿工们注定失败。

一、忽视火炬气减排

尽管象征性地承认其有用性，但报告在总体上否定了用其他燃烧或排放的天然气进行挖矿的优点。首先，作者对火炬气减排的实际效果一无所知。在第 24 页上，他们声称，使用火炬气之外的其他方式所燃烧的气体进行挖矿是不影响排放的。而这是错的：使用火炬气的矿工能够以近乎完美的燃烧效率燃烧甲烷，而一般的燃烧是低效的，特别是在有风的情况下。这在文献中有很好的记载。因此，燃烧甲烷（一种更强烈的温室气体）最终还是要排放出去。比特币矿工能够完全燃烧甲烷并将其转化为能源和二氧化碳，从排放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直接的改进。它并不像报告中所说的那样仅仅是排放中立。

该报告还声称，甲烷应被用于其他用途，如氢气生产，或者应通过管道输送出口。这是一个完全无视市场的主张。如果甲烷与市场相关，它就会被输送出去。很多这样的装置——他们最适合减少燃烧气体——并不在电网上，而且也没有管道基础设施。甲烷是石油开采的副产品，而在井场附近，可供运输使用的管道并不常见，而且建造这样的管道也不一定经济。政府这是在说：“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用管子把天然气卖出去。” 我相信，阅读该报告的矿工们会对这一友情提示报以感激的。

对于灰蓝色氢气（或其他不受地点限制的氢气生产案例），OSTP应该感到高兴。一些比特币矿工已经宣布他们计划建立可重复使用的能源基础设施。如果未来市场扩大，这些基础设施可用于氢气产品。然而事实是，比起比特币挖矿，氢气市场在成本上基本没有竞争力，尤其是它需要额外的物理基础设施（你可以直接把比特币挖到云端立即出售，但把极其易燃的氢气运到市场上就有点难度了）。比特币只是更不受地点限制。OSTP 忽视了实际从业者的见解，再次出现失误。

再次，该报告接着完全否定了火炬气减排的案例，声称：“与实现净零排放相一致的气候政策将会有零甲烷排放和零甲烷燃烧”。多方便！根据我们正貌似一致推进的净零排放路线，世界将奇迹般地不会再有燃烧，所以同燃烧或排放有关的减排并不值得赞扬。

尽管旨在消除所有石油开采（废弃天然气是其副产品）的气候政策有着马尔萨斯主义般的疯狂，但这种说法不但目光短浅，而且如乌托邦般不切实际。

首先，在全球范围内禁止石油和天然气开采是不可能的，无论 OSTP 如何抱怨净零。如果美国禁止所有国内石油和天然气开采，那么像欧佩克这样的竞争集团就会获取巨大暴利。(这也将使美国陷入失去所有能源主权的尴尬境地，正如我们的欧洲盟友刚刚知道的那样，这是个真正的灾难壮态。）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其他形式燃烧的天然气进行挖矿仍具有意义——只是挖矿在海外进行。

如果美国完全禁止燃烧，并坚持——比如说将所有废弃的天然气从油井中通过管道输送到市场，这实际上是一种对那些为美国燃烧感到不安的外国石油生产商的补贴。外国人将能够以更便宜的价格开采石油，因为他们不论在何时想要钻探新的油井，都将不会有建设天然气管道这一额外负担。因此。所以实际上，美国只会对其石油生产征收人为的关税，并间接地资助俄罗斯、沙特等国家。

或许这正是政府想要的——美国被剥夺了权力，在根本的石油方面依赖外国人（我们不会在短期内摆脱这种依赖，所有的重工业都依赖柴油，飞机仍需喷气燃料），在全球市场上丧失竞争力。因此，如果这是政府的目标，那么就请将燃烧非法化。但只要石油被开采出来，燃烧必然发生，而且仍然会有矿工在那里改善废气的排放，并将其用于经济用途。如果政府认为矿工应该用这些燃烧的气体而不是比特币来生产灰色氢气，那么他们基本上是在说市场是错误的。

二、声称使用滞留的可再生能源会抑制传输

这个说法很极端。报告称，矿工基本上在使用滞留的能源（正如他们在德州和其他可再生能源丰富的地方所做的那样，这一点是有据可查的），这意味着电网运营商，将不会得到足够的价格信号来决定在哪里去建设输电设施。

使用缩减的电力可以为可再生能源开发商提供额外收入，并激励建设更多的可再生能源。然而，这也可能减少建设把这些可再生能源输给到现有用户的输电设施的财政激励，或减少储存过剩的可再生能源电力（留在需求较高时使用）的激励。此外，加密资产的矿工们可能将无法仅限于电力缩减期间运作，而是要求在所有其他时间内使用电网电力。

这几乎就是他们的主张。政府基本上是在说，矿工购买可再生能源——即使缩减或货币化不足——也并不值得称道，因为这抑制了建设更多输电设备的信号。

这没错，只要我们可以找到某种迹象来表明拥有大量可再生能源的地区（通常远离负荷中心）需要与拥有大量电力需求的地区相连接。

上图是 2022 年 4 月 5日德州的电价表。ERCOT 实时价格显示出德州因输电不足造成的地域差异。请注意西部地区出现了负电价（这是由于税收抵免，不管当地电价如何，对可再生能源所发电量都会进行补偿。这就要求电价先为负值，然后才是不经济的发电方式），而南部和东部却在支付高额电价？这是因为电力传输不是靠的意念。要想远距离输电，就得要有长距的电线和高压，然而这样的输电设备的数量是有限的。因此市场不能以单一价格结算。

随着可再生能源进一步渗透到美国电网，发电成本将会下降（因为可再生能源没有像电力那样的边际成本），但对传输的需求将会上升。比特币矿工有助于这些可再生能源的货币化，但他们并没有解决对于输电的关键需求的问题。而且我敢向你保证，电网开发商会搞清楚把输电设备建在哪里。信号是非常清楚的。阻碍因素实际上只是缺乏政治意愿，邻避主义（没有人希望输电线路被建在他们的后院），当然还有财务成本。

三、对矿工补贴可再生能源建设的功劳不予肯定

最后，该报告否定了比特币矿工购买可再生能源，并以一种诡异的僵化和不现实的态度看待电力：

当一个加密资产矿场从现有的可再生资源处购买电力时，这就在短期内排除了温室气体排放，将可再生资源的用户转移到了化石燃料资源。这是因为在美国，每增加一个单位的电力需求，往往采用煤炭和天然气来应对。当可再生能源的数量保持不变，但电力需求增加时，额外的化石能源可能会被调度。这种替代的结果是没有净变化，或者通过一个名为“泄漏”的过程而导致全球总排放量增加。

鉴于该报告之前所坚持的 “将一切电气化”的主张，他们在这里采取这种零和法确实就很奇怪。OSTP 基本上在声称：购买可再生能源电力只是迫使其他电网消费者去购买火电，所以它是一种洗刷。而这一声称错误地假设了：

比特币矿工并没有以任何方式补贴新可再生能源增加的部分。然而并非如此。例如，Aspen Creek 只是专注于用多出来的可再生能源挖矿的矿工之一，这意味着他们带来了新的承载电力，而消耗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就地理上而言，电力在是可替代的。也就是说电力可以立刻被免费地传输到任何地方。在实际情况中，电力需要传输并最终被整个电网收入囊中。在电价便宜或为负时购买这些电力的矿工，直接改善了这些可再生能源装置的经济状况，并能更容易地证明建造更多电力设施的合理性。
在电网上拥有一个灵活的负载没有任何额外好处。并非如此。矿工是一个独特的响应性负荷（responsive load），可以提高电网的灵活性。越来越多的可再生能源电网需要从供应和需求两个方面得到巨大的灵活性。矿工比任何其他负荷资源都能够更好地做到这一点——不接受反驳。这篇论文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点。更大的灵活性就等于更多的可再生能源渗透率。

的确，一个大量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电网必须过度建设，才能达到其铭牌上标出的额定容量的数倍，因为风能和太阳能是间歇性的，极不稳定。因此，在辉煌的“净零”未来，必然会有大量可再生能源的过渡建设。为这些可再生能源提供忠实买家，特别是那些可以前往发电源头、不受地点限制的买家，他们会从根本上改善这些新建设的经济性。该报告暗示了一个稀缺的、零和的世界，在那里可支配的电力是固定的。事实并非如此，这甚至与它自己早先的声明都不一致！为了实现真正的减排，需要建设成吨的可再生能源，并且提高电网的灵活性。比特币矿工以直接和间接的方式，在帮助实现这两个目标。

OSTP 甚至拒绝推测比特币的未来能耗轨迹

OSTP 一方面愿意重复 De Vries 关于比特币排放的不科学的妄想，同时却又奇怪地在预测未来的能源使用方面划定了界限。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因为粗略的预测比特币未来的能源需求非常简单，并且这应该在 OSTP 的科学家们的能力范围内。

OSTP 拒绝提出任何模型的做法对他们反加密的立场是有益的，因为这会使未来的加密能源需求充满想象空间。如果没有一个理性模拟未来能源使用的模型，大多数人会感到恐慌，并凭借以前的能源使用增长情况来线性地推断未来的可能情况。然而，大多数人对减半的影响、价格增长率下降、能源价格上涨对消费的影响，以及现实世界对价格增长和费用的限制一无所知。这些由工业界慷慨提供、而政府却选择无视的模型表明，即使在最乐观的价格模型下，比特币也不太可能成为贪婪的能源怪兽。

事实上，在我自己与 NYDIG 的 Ross Stevens 合作的 Bitcoin Net Zero 报告中，我们发现即使在黄金平价的“高价”情景中（这将使比特币的价格约为 50 万美元！）比特币挖矿会消耗的能量都不及全球能源消费量的 0.5%。

这些都不复杂。实际上只有比特币是工作量证明，所以我们可以忽略其他一切。对于价格，你可以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想一些情景——比如说，你认为比特币可能会在 15 年后与黄金的市值相匹配。你已经提前知道供应情况，然后根据历史趋势，你能确定费用会是多少。现在的费用是最低的，但你可以慷慨地假设费用会再次上涨。然后，你只需确定矿工可能在纯电力上花费的收入份额。这些都是可以从历史趋势中获得的数据。实际情况会有些出入，但如果你认为 ASICs 今后可能会更加商品化，并且矿工将更多地关注运营支出而不是资本支出，那么电力支出可能会达到其收入的 50 到 70%。这些都是构建简单能耗估算所需的工具。我不会附上任何 Excel 文件，我相信科技政策办公室（OSTP）有能力做这部分。

能源组合的预测和排放轨迹的生成要困难得多。但你可以利用美国通用的碳强度，对此你希望它变得更加可再生。尽管许多矿工，尤其是较新的矿工，是低碳或零碳的。现在你有了简单预估的能力，没有理由去毫无缘由地散布恐惧心理，并假装德州西部的比特币矿工将在比特币化的未来剥夺洛杉矶医院的电力。

有很多方法可以模拟比特币的能耗轨迹，拥有丰富资源的 OSTP 甚至连试都没试。

OSTP 的建议既愚蠢还适得其反

报告给出以下建议：

环境保护署 (EPA)、能源部 (DOE) 和其他联邦机构应提供技术援助，并与各州、社区、加密资产行业和其他机构开展合作，为了负责任的设计、开发和使用对环境负责的加密资产技术而制定一系列有效的、以证据为基础的环境绩效标准。这些标准应当包括非常低的能源强度、低用水量、低噪音产生、运营商使用清洁能源，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加强额外的无碳发电以匹配或超过这些设施的额外电力负荷的标准。

如果这些措施在减少影响方面被证明无效，政府应该考虑采取行政措施。国会可能会考虑立法，以限制或消除在加密资产开采中使用高能源强度的共识机制。DOE 和 EPA 应向各州公用事业委员会、环境保护机构和加密资产行业提供技术援助，加强能力建设以减少加密资产开采的排放、噪音、水体影响和负面经济影响，并减轻对负担过重的社区造成的环境不公正。

简单说来，他们想要求比特币矿工们先将净可再生能源上线，才能有挖矿的资格（对应报告中的”需要额外的无碳发电去抵消或超过挖矿设施的额外电力负荷“）。美国的任何其他行业都没有这样的要求。

如果矿工不能做到的话，“国会可能会考虑立法，以限制或消除在加密资产开采中使用高能源强度的共识机制。”美国的任何其他采掘业都没有这样的规章，比如金矿，尽管金矿开采使用了差不多数量、并且还更脏的能源。

其实 OSTP 就是在强迫矿工达到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标准——一个没有要求任何其他行业的标准——而且如果矿工们不能达到，他们就要求国会规范加密矿业，使其不复存在。

总体而言，这份报告带有一种深刻的新马尔萨斯主义态度。尽管它口头承诺 “让一切电气化” 这样的净零目标——这需要大规模的电力和输电建设（暗示我们将拥有一个能源充裕的未来）。但事实上，美国政府却如此热衷于将一个占发电量约 0.5% 的行业边缘化（此行业中的大部分在西德克萨斯等地未被使用），这应该让任何人都停下来想想。如果政府真的对能源丰富、万物电气化的绿色转型充满信心，他们为什么要担心当下这 0.5% 的发电量？如果他们实现了净零排放的路线，电力部门将迅速绿化，电网电力的购买者也就随之而来。

几乎与任何其他行业不同，比特币已经完全电气化，因此它可以从（设想中的）电网绿化中受益。那么，为什么一个已经完全电气化、不受地域限制、可中断、可移动的能源大买方，会对绿色转型构成威胁呢？难道政府不相信他们自己关于净零的咒语？他们的动机是否更多的是利用 ESG 来将电力行业政治化，并决定政治上可接受的能源用途，就像是一个电力版的“堵点行动”（Operation Choke Point，译注：指美国司法部从 2013 年开始的一项举措，主要是调查美国的银行以及它们与枪支经销商、发薪日贷款人和其他被认为有欺诈和洗钱高风险的公司的业务）。

从阅读该报告，特别是关于矿工使用可再生能源的部分，能明显的看出现任政府认为电力是一种只有政治正确的公司才能获得的资源。如果政府有能力对电力采取“堵点行动”，他们的野心不会局限于比特币挖矿。他们将继续要求公用事业部门停止提供电力给枪支制造商、宗教机构和右翼教育机构等政治上不受欢迎的实体。

政府已经将融资渠道政治化，并在与大型科技公司的可怕的合作，从政治上决定谁可以使用互联网基础设施。谁能说电力能被幸免？集权主义化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克制。对于他们来说，政治敌人就应该被剥夺所有的资源，无论是金融、通讯还是能源。比特币恰好横跨这三个领域。

从实际角度来看，在美国境内禁止 PoW 会适得其反。我之前指出，关心比特币排放的西方国家应该说服矿工留在国内。一道禁令将对美国影响比特币和网络排放轨迹的能力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如果美国成功禁止工业比特币采矿，其他地方的矿工——他们几乎都比美国矿工更脏——将立即获得巨额红利。天真地假设 30 到 40% 的比特币开采（目前美国的总量）完全停止，美国之外的矿工立即会以相同的付出多生产 42 到 66% 单位的比特币。当中国禁止了绝大多数国内采矿，美国的矿工就有这样的经历，而从中国转移出来的矿工们也获得了大丰收。

监管比特币挖矿就像一边挤水球里的水，一边期望球的体积减少。不管挤压力有多大，水也只会流到球的另一处。矿工被迫离开中国，比特币并未因此灭亡。矿工们只是收拾行李离开了，比特币不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西方矿工还从中获利颇丰。即使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都无法在他自己的国境内消灭挖矿，难道无能的拜登政府还能期望取得什么成就？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仍有地下采矿。

如果你讨厌黄金开采对生态的影响，你是不会在境内禁止黄金开采。因为这只对竞争的生产商有利（要是你想知道的话，他们就是中国、俄罗斯和澳大利亚）。禁令不会影响黄金开采业，黄金仍将被开采并进入全球市场。

相反，你会规范这个行业，并要求参与者不要将汞倾倒在河流中。对比特币矿工也可以这样做。要求他们披露他们的能源组合结构，并在排放和参与电网稳定方面保持透明。鉴于噪音污染，你可以很容易地要求他们远离人口稠密的地区。你会发现，矿工们很愿意配合。

从某种意义上说，拜登政府在采矿方面采取的幼稚方法与碳核算基本两相呼应。美国的学者们喜欢庆祝我们的排放量下降，但忽略了这其实是美国地去工业化和将几乎所有重工业外包到中国等地的结果。更不用说以风力涡轮机、光伏和电池为基础的绿色革命，几乎完全依赖于排放密集型的中国重工业。

figure 8 中國的排放

没错，你可以用风能和太阳能代替退役的核电厂和燃煤电厂来“脱碳”（尽管以更不稳定的电网为代价）。但是你现在正在通过这些光伏电池板和电池从中国进口新的排放物。你可以取消能源密集型的铝冶炼或工业制造，并从重煤的中国进口成品。却没有减少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分子。天空并不关心国家之间的边界和你那些花哨的基于国家的碳核算。

同样，将采矿业推向美国以外并不会帮助改善气候（很可能将采矿业置于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和朝鲜手中会使情况变得更糟）。这可能会让西方政策制定者感觉良好，却会提高能源网络的碳强度。美国作为世界上容量最大的能源网络，正在迅速增加可再生能源，并且有许多滞留的能源池。随着发电量（尤其是通常不位于人口中心附近的新的可再生能源的发电量）超过了输电速度，这些能源池只会不断增加。这是凭经验就可以感知到的。

在更隐蔽的方面，该报告完全被一种情绪裹挟，那就是 PoS 可能是 PoW 即插即用的替代品，这样 PoW 的相关问题可以自己化解。（别忘了政府在该文中引用了由 PoS 协议资助的非学术游说者的工作。）我将这部分地归咎于幼稚，但你也可以指出政府更险恶的动机。因为 PoS 网络比 PoW 更可控，所以在试图将所有金融政治化的背景下，提倡 PoS 优于 PoW 非常符合政府的利益。我之前已经指出过这一点：PoS 更容易被掌控，因为硬币往往积累在大型金融机构中，而这些机构极易受到国家的影响。相反矿工对被掌控的抵抗力要强得多。根据经验数据来看，哈希率在多样化的全球矿工中的分散程度，要远比质押者持有的资本高得多。

拜登政府所暗示的用 PoS 代替 PoW 的做法，只是为了用可以控制的资产来取代政府无法控制的资产。

归根结底，政府对比特币挖矿的看法反映了它愿意接受一个高能源的、亲美的动力学，一个能源独立的、可以让我们重拾工业能力的未来，还是一个宁愿采取新马尔萨斯主义式的稀缺心态，玩关于谁有权获得哪些资源的政治游戏。

这么想吧，如果明天出现一个具有以下属性的新行业：

它消耗能源，但此能源的产地并不重要。
它是完全数字化的，因此除了电力、变压器和数据中心外，不需要任何物理基础设施。
它是完全可中断的，并且可以随时缩减。因此它可以在电网需要时完全离线（这是可再生电网越来越需要的一项功能）。
因为它是完全数字化的，它可以像电力输入一样具有可持续性。事实上，根据大多数措施，它似乎比美国其他任何一项重工业都更具可持续性。
它为全世界提供产权服务。
它低价或负价购买的可再生能源极大地改善了新的和现有的可再生能源项目的经济性，否则这些项目将无法实现货币化。
如果该行业消失，所建造的基础设施可以重新用于其他与地理位置无关的用途。例如生产绿色氢气，这是可再生能源转型的关键部分。
它减少了石油开采的副产品——同不可避免的天然气燃烧有关的排放。
它重建了美国中心地带的高能源基础设施，为迫切需要的工业产能回流奠定了基础。
如果你禁止它，它的总排放量将会上升；如果你接受它，它的总排放量将会下降。
如果你禁止它，你就会赋予你的敌人以权力，比如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和朝鲜；如果你接受它，你就直接打击了敌方，并为他们的公民提供了摆脱压迫政权的工具。
它代表数百亿的股权价值，并为各州提供了巨大的财政收入，这些产能的州可以将其原本未售出的能源出售给该产品的生产商。

……你是会禁止这个行业？还是会拥抱它？

我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我只希望白宫最终能清醒过来，得出同样的结论。

感谢 Level39、Shaun Connell & Lancium 和 Lee Bratcher 对本文的帮助